挽槐曲

【脑洞】如果当年羡羡在被江叔叔捡回去前就已经被普通人家带回去了。

遍地OOC，对不起亲妈墨香_(:з」∠)_

>>>私设预警

>>>原创人物出没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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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

       血珠溅落在泥土上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魏无羡眼前的一片迷蒙雾气被骤降的蓝光划破，头痛感也随之消失。他蹲下去将面前的长剑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心中可惜道：“避尘避尘，沾血坠地可如何避尘啊……”想想又觉得不对，灵剑出鞘本就是为了斩杀奸邪，不沾染鲜血又能做什么。

       他盯着这把剑兀自出神，无心去看四周的情况，也没抬头看正向他走来的那个人。

       一双白靴他面前停住，魏无羡瞅着微微摆动的雪白袍角，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让我猜猜，这种时候还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白衣侠士，一定是——忘机兄！”说着，他抬起头来展颜一笑，被血污沾湿的脸上惟有眼圈附近还干净些，衬得那双兴奋的眼睛愈加熠熠生辉。

       蓝忘机此时的表情堪称肃穆，所有情绪都妥帖地掩藏在眼底，半分不显。魏无羡莫名地觉得周围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他看看蓝忘机，没发觉出他有开口的意思。

       周遭声响渐渐入耳，悉悉索索、纷乱不已，魏无羡心中挣扎许久才把目光从蓝忘机脸上移开，试探地看向四周。

       方才眼前一片昏花便没有注意，这里是一处洼地，中间略低、四周较高，边缘处每隔一段距离便树立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彼此之间以草绳相连，绳上贴着一张张符篆，看上去似乎是个结界的样子。

       魏无羡对仙门之物所知甚少，仅有的一点常识不是温情给他恶补的、就是聂怀桑自曝丑事时顺带提到的。“结界”一物可大可小：小则仅用一张符篆，镇住其下所压的小小一方境地不受侵扰；大则需用相当量的灵石法器、耗费布阵者巨大灵力，用以镇压极为凶险邪祟之物，范围甚至可以广至笼罩一片山海。

       魏无羡看得出，此处结界并不十分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粗糙，显然布阵者是并不在意内里所镇之物逃脱出去、亦或者是笃定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放眼望去，这处并不宽阔的洼地里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尽是些神志不清、半死不活的人，他们——包括魏无羡——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行掳劫至此，至于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谁也不清楚。

       他们不安又不由自主地蠕动着身体，彼此间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让魏无羡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种诡异的场景并不令他感到恐惧，相反更激起了他的好奇。

       不知为何，魏无羡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里一定会有他想找的东西。

       蓝忘机见此处情况稳定，便传信联络附近蓝氏门生。他一人虽可轻易阻止此地众人施术，却终究不能长久维系这点短暂的稳定。这里出现的法阵他从未见过，对无法预见之事最好还是谨慎为先、小心为上。

       魏无羡的注意力被他脚边的几个人吸引住了——他们身体暴露在外的部分看来并没有受过重伤的痕迹，却都是一身血污、腥臭难闻。魏无羡又拎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感到甚为奇怪。

       蓝忘机看向他，似是知晓他心中所疑，简洁地解释道：“此处凶险，走尸在上、腐尸在下，尽快离开。”说着，他召起深扎入地的避尘，一手提着魏无羡的后领将他带上了剑，御剑到了洼地上方。

       原本念诵诡异咒文的那群人早已被蓝忘机击倒捆住，此时正伏在地上做着徒劳的反抗，却紧闭双口发不出一丝声响。

       魏无羡瞥了他们一眼，心道蓝忘机的禁言术使得真是……出神入化。

       蓝忘机盘腿坐在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大石正中，将乌木长琴置于膝上，奏曲压制洼地中被咒术影响的走尸凶尸和尚在顽抗的施术者。

       魏无羡身无灵力，全然不受影响，此时便站在一旁东张西望。

       过得片刻，得到消息的蓝氏门生便赶来此处，默默等在一旁，待蓝忘机一曲奏完后依其吩咐迅速地分散开去各自忙碌。

       这还是魏无羡第一次见到蓝忘机吩咐示下时的样子，他心中觉得很新鲜，看着蓝忘机那张依旧无甚波动的脸，又起了些作恶的心思。可还没等他出声，蓝忘机就先开了口。

       “为何来此？”明明是一句简单的疑问，却莫名带着点“此问必答”的严厉感。

       魏无羡倒是颇为轻松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走到一处草垛边上坐下来，一手随意地拍打着被血污浸湿的衣服，道：“稀里糊涂地就被抓过来了。我要是知道他们是打算把我往尸堆里扔，才不会乖乖跟着走。”就算反抗大概也无用，魏无羡在心里补充道。

       他目光停在蓝忘机在风中微微飘动的抹额上，笑道：“不过每次我落难都能碰上你，忘机兄你简直就跟神仙一样，什么时候都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哈哈哈。”

       蓝忘机微皱了眉头，道：“你屡次如此，从不考虑退路，也不为你的家人考虑吗？”

       魏无羡一愣，随即笑道：“我怎么知道哪次出门会出事、哪次又会半路上被我大哥逮回去？总不能每次临走前都跟交代后事一样告诉他‘大哥，我要去送死了，你多保重’对吧，那样他八成要狠狠心让大夫直接挑了我的手筋脚筋，把我锁在家里当猪一样喂。”

       “……为何这么拼命？”沉默片刻，蓝忘机又道。

       魏无羡把头往后仰了仰，僵硬的身体发出骨节伸展开的“咔咔”声，他扭扭脖子，低下头慢悠悠道：“其实我也没有多拼命，只是好奇。”好奇着好奇着，就不由自主地掉进了是非之中。

       他歪头着看蓝忘机的眼睛笑道：“我这么说，你可愿相信？”

       蓝忘机也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许久微微颔首，随即移开了目光。

       相信是一回事，担忧是另一回事。若非一腔执念满溢，又怎会如此这般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不肯留下一点错漏，非要舍身犯险跑去查实。

       明明身无灵力、一身孑然，却总是不顾一切，连后路都不考虑的人，这世上竟真的有。

       魏无羡拎起衣角扯了扯，忽然坐直身子道：“对了，刚才忘了说，我这次误打误撞到了这儿来，还要多亏一个人。”他将两年前遇到那温家修士经历并近日之事简单地说了，末了又补充道：“这个地方，应该跟你们征讨的岐山温氏脱不了干系，但具体是作何用处，就要靠你们去追查了。”

       “多谢。”蓝忘机微微颔首，将乌木琴包好负回背上，从大石轻跃下来。

       魏无羡抬头看着向他走来的蓝忘机，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自己又一次把云端的仙人拽到了地上，有一丝歉疚，更多的是得逞的喜悦。

       然而蓝忘机接下来做的事情，又让魏无羡觉得这位仙人能被自己拽下来，本身也不是一位寻常角色。

       “外袍，脱下来。”蓝忘机说着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似乎是要脱下外袍。

       “哎哎哎忘机兄，我说这光天化日荒郊野岭的，两个大男人在草垛边上脱衣服……是不是有点有伤风化啊？”魏无羡一手捏着手里的衣角，一手按住自己腰带，完全没有要脱的意思。

       蓝忘机停下手中的动作，默然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他还是继续了方才解腰带的动作，脱下外袍搭在臂上。

       “外袍沾血，可能尚有毒气残存，此处封印尚且不稳，须得小心。”蓝忘机此时虽只着中衣，周身却也丝毫不见凌乱，额上抹额整齐、脚下白靴无尘，与衣袍整肃之时并无区别，看上去却莫名多了几分烟火气。

       魏无羡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实际上已经笑得满地乱滚了，他看着蓝忘机那件整洁干净的云纹白衣，面露难色道：“你把外袍脱给我，我很过意不去啊。”

       蓝忘机并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只是将手中外袍递给他，目光中似带了一点催促之意。

       但魏无羡岂是用眼神就能被轻易威胁到的人，此刻依旧不怕死地继续胡说八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能轻易接受你的衣服，这不是我的风格。还有，你看啊，”他撩起袖子，给蓝忘机看他被外衣浸湿的手臂，“我身上已经沾上这些了，换了袍子也没什么差别，就这么穿着吧，感觉还挺特别的。”

       他确信蓝忘机必不会亲自上手扒他的衣服，毕竟现在真的是光天化日之下，端方雅正的含光君若是就这么徒手扒起他的衣服来，那可真是一景。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蓝忘机的动手能力。

       所以当蓝忘机拎起他的后领，跳过解腰带这个环节，直接一把撕开他外袍时，魏无羡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蓝忘机将手中外袍披在魏无羡身上，随即转身去了蓝氏门生聚集处，独留魏无羡一个人坐在草垛边凌乱。

       魏无羡向来闲不住，他心里其实好奇的很，但又不能凑到蓝忘机身边去看热闹，左右无事可做，只好去寻了根树枝倚在草垛上戳来戳去。

       此处恰为兰陵金氏驻守范围，与深藏在夷陵深山之中的试炼场不同，这里几乎与城镇相邻，想来是为了便于寻找试炼对象。

       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沿街抓人，为达目的简直是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处在“射日之征”如此紧张的环境之下，他们竟丝毫未受其影响。魏无羡甚至怀疑，他们越是在这样的关头上，才越变本加厉地想要得到结果。

       在他们眼里人命到底算是什么？身为仙门中人，却半分没有守护一方安宁的自觉，反而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利与力量胡作非为，难道这就是他们所求之道？

       魏无羡不能理解，也无法认同。

       兴许是草垛被他戳恼了，内里竟忽然伸出一只如枯枝般干瘦的手，堪堪掐住了魏无羡的脖子！

       魏无羡完全没有料到草垛之中居然有东西，心神还在天外飘着，一时之间竟是毫无反抗。

       偏巧一阵风自身后方向吹来，蓝忘机披在他身上的外袍被吹得衣袖飞舞，垂在那只枯手上，倏地扬起了一丛绿色的烈焰。

       蓝忘机立时便发现了这边的异状，人尚未至、剑已出鞘，顷刻间劈断了那只枯手，又将草垛一斩为二。

       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向被劈开的草垛。

       内里横陈有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粗略看去还有些不知是何灵兽的残肢夹杂其中，与草垛一同被斩成了两截。而刚才掐住魏无羡脖子的走尸尚有还算完整的身体，只是头颅已经破碎、无法辨认样貌，四肢上却还生着奇怪的鳞片。

       蓝氏门下修士赶到草垛旁时，见到内中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要立刻结阵封印镇压。

       魏无羡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站在他近前的蓝氏门生一惊，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也不知魏无羡为何反应如此之大，道：“怎么了？”

       魏无羡蹲在地上，看着那只方才掐在他脖子上、此时已被斩断的枯手，伸手想去碰一碰，却终究没有放上去，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这是我三叔的手，他在这里。”

       魏家三叔魏芷左手有六指，多出的尾指早年受过伤断了半截，极好辨认。

       一众门生面面相觑，对荒郊野岭中藏在草垛里的走尸突然被认出身份这种事一时难以置信，但见蓝忘机尚未阻止便也没有上前结阵。

       蓝忘机也颇为意外，但再耽搁片刻若是尸体暴起恐怕难以控制，此时犹豫百害而无一利，他走到魏无羡身边，看着他道：“抱歉，此处凶险，必须封印镇压。”

       魏无羡轻轻“嗯”了一声，蓝忘机向门生们微微颔首，众人这才赶忙结阵。

       魏无羡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转身离开了。

       现在他可以回去告诉快要疯魔的堂妹她父亲的尸身已找到了，只可惜不能带回去了。

       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又好像有什么更沉重的东西压上了心头。

TBC